[巍澜]潜规则 第十六章
外面阳光正烈，房内却被厚厚的窗帘团团投进模糊的昏黄日光，房内唯一的大床上隆起了一大块。床头的手机打破了房内的安静，躺在被窝里的主人试图装死，手机不依不饶的吵个不停。
“操！”赵云澜掀开被子露出被捂的乱糟糟的头发，睡到迷糊对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发现是陌生号码，已经打了五六通过来了。
“喂，哪位？”赵云澜沙哑的声音响起，他意识到喉咙太干了伸手去拿床头柜的玻璃杯，端起来发现杯子早就空了，烦躁的放回去一不小心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赵云澜仇恨的看着地上的碎片，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真是诸事不顺。
“是云澜吗？我是班长啊，今天是我们十一周年同学聚会！你可一定要来啊！”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的声音。
赵云澜神志恍惚的回忆了半天才记起来龙戏那个班长，毕业之后好像是做了导演，一直在拍那些不温不火的家庭伦理剧。“啊，不好意思啊班长，我最近太忙了……”赵云澜一脸不耐烦声音倒是带着笑意，像是真的不好意思似的。龙戏年年都有同学聚会，哪是什么叙旧啊，根本就是攀比大会。赵云澜之前被林静拉去过两次，被人夹枪带棍的嘲讽了一通，后来索性不去了。
“林静说你今天休息，这个面子老同学都不给吗？这几年你都不来，大家伙可都想你呢。”
赵云澜在心里把林静已经扎了千百遍了，话说到这份上赵云澜是推不掉了，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赵云澜不想搞的太僵。“是吗？我跟王姐本来约好了谈剧本的事，既然老同学们这么热情，那我肯定到场。”电话里东拉西扯了一会儿，双方客套够了终于结束了这个折磨人的电话。
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昨晚喝的酒夜里倒是吐干净了，现在胃里隐隐作痛。捂着胃赵云澜歪歪扭扭的站起来，赤着脚刚走两步脚心一阵剧痛，赵云澜倒吸了口凉气一屁股坐地上，这下彻底清醒了，抬起脚一看，一块玻璃碎片扎进脚心了。宿醉后的头疼，胃部不舒服加上脚心的伤，赵云澜的心情糟糕的不能更糟糕了。房内一片蝗虫过境后的凌乱，原本被沈巍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房子在赵云澜手里一个月不到就面目全非了。赵云澜拔出脚心的碎片，颓废的在地板上坐了会儿，撑着额头心道，沈巍没出现之前日子不也是这么过的吗？他才出现几个月，现在重新过上之前的日子怎么就感觉委屈了？
赵云澜瘸着脚跳到沙发上随便拿纸巾把伤口捂住，抓起桌子上的胃药就着不知道哪天喝剩的半瓶矿泉水吞了。王姐来过他家的评价就是出门人模人样的，回了家跟进了土匪窝一样。拿起手机准备叫点外卖，他这娇弱的胃实在经不起折腾了，在周围店家扫了一圈没看到任何想吃的东西，烦躁的按掉了手机，赵云澜在桌上成堆的塑料袋垃圾袋里翻找，终于让他找到一桶泡面。瘸着脚摸到厨房烧起开水，端着泡好的泡面又跳回沙发，赵云澜疼的龇牙咧嘴。囫囵填报了肚子，赵云澜揉着胃，突然给自己一巴掌，喃喃道。“委屈个屁，没人天天念经了还不好，想吃泡面吃泡面，想通宵玩游戏就通宵，一个人不挺好的吗？……”越说越小声，赵云澜发现狗窝还是自己的狗窝，可怎么就感觉这么缺少人气了……
再怎么不甘愿夜晚还是如约而至了，赵云澜洗了个澡修了胡子给脚底板贴了创口贴人模狗样儿的出门了。走到车库看到停在车库里闪瞎眼的风骚牧马人顿了下，牧马人上已经积了一层灰尘好久没动过了，赵云澜径直走到里面停着的杜卡迪边。随着代言跟电影电视剧不断增多，报酬同样翻倍进入荷包，赵云澜当然是把自己的宝贝爱车赎回来了。戴上头盔，机车嗡嗡作响疾驰而去。
这届同学会的发起者是个颇有名望的编剧，他把地点定在悦来客栈，这是一家挺有特色的饭店，他把二楼大厅包了下来。
林静在门口遇到了班长陈京平，跟戴着眼镜微微大胖的陈京平在门口聊了一会，实际上是陈京平单方面炫耀自己。林静面带微笑停着这厮明里暗里嘲讽他混了这么久还是个副导，心里琢磨着陈京平大学时还算得上眉清目秀，怎么几年没见跟气球似的，不仅市侩了还猥琐。
正在这时熟悉的机动车轰鸣声来了，林静连忙转头去看，一声急刹一个头戴头盔身材欣长的人利落的在林静身边停下。“赵云澜，你来了。”林静觉得这一年赵云澜也就这一次出现的太是时候了，让他摆脱了想骂人的困境。
头盔里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来人摘下了头盔，随手拨了下被头盔弄乱的头发，赵云澜笑眯眯的同两人打招呼。“好久不见。”
陈京平的老婆也是他们的同班同学，看到赵云澜再看看自家老公嫌弃的不行，当年陈京平在班上人气不下赵云澜，这才几年过去差别太大了。
赵云澜穿着机车夹克，里面简单套了件黑T，下身紧身牛仔将那双长腿衬托的越发笔直修长，脚蹬帅气的灰色马丁靴，风骚的不行。
陈京平假笑着阴阳怪气的说着，“这人红了就是不一样，上次瞧见云澜兄就远不如今天风光。”
“没有，没有，我平常就这样。”这可不是赵云澜谦虚，他平时是一直很风骚。他知道自己好看，那么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是理所当然的事。
林静拍拍赵云澜的肩膀，“班长你又不是不知道赵云澜，大学时候在班上就是班草，那还不是因为这小子会捯饬自己。”
“那倒是，毕竟不是像我们这种靠才华吃饭的。”陈京平在老婆的胳膊肘之下终于停止了废话，“那我们进去吧，别让其他人久等了。”
三个人进场的时候大厅已经有不少人了，赵云澜看这阵势知道绝不是他们的班级聚会，他已经看到了隔壁班的人。龙戏很大，同一届的班级很多，尖子班也不少，这一眼过去，这里至少有半个娱乐圈的人了。赵云澜看这情况松了口气，他现在慢慢走红没错，放在这里就不够看了。
厅里觥筹交错，俊男美女谈笑风生一派其乐融融，林静跟赵云澜端着酒杯躲在离门最近的地方。林静嫌弃的看了眼赵云澜，“赵云澜，你这第几杯酒了？你还喝个没完了，这是同学聚会，不是酒吧。”
赵云澜一口喝光了手上的酒杯，抬手让一个经过的服务员停下放下空杯重新拿起一杯，“这是鸡尾酒，放不倒我的，放心吧。”
“你瞧祝红都来了，”林静露出色眯眯的表情，“以前在学校祝红就比其他女孩子成熟，现在越来越性感了。”祝红确实是他们同一届的，她比赵云澜晚一点进华远，赵云澜自称她师兄是可以的。
赵云澜扫了眼，祝红穿着黑色低胸晚礼服确实是美艳的不可方物，她似有所察觉顺着目光看到了赵云澜。赵云澜朝她点点头，若无其事的转开了目光，晃着手里的酒杯，赵云澜想着是不是该悄悄溜走。
“这不是赵云澜吗？”魏辉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还带着一群几个认识的人一起凑了过来。“听说赵云澜可难请了，前几年怎么叫都不来，这次还是你们班长亲自请的。啧啧，这大明星跟我们就是不一样。”
赵云澜喝的鸡尾酒后劲有些上来了，他皱了皱眉不想搭理魏辉，放在以前赵云澜一直是个八面玲珑的主，即使不高兴了表面上的面子他还是会维持的。自从沈巍走后，赵云澜越来越控制自己的脾气，更懒得跟魏辉这种没脸没皮的鸡皮男人纠缠，他垂下眼根本不搭腔。
“赵云澜，你这是什么态度？人还没红，大牌架子就端起来了？”
在别人看来赵云澜态度确实算得上痞，一群老同学上来了他还斜斜倚着墙，一只脚还吊儿郎当的半折着。这有点冤枉赵云澜了，他半靠着墙是因为脚心一直刺痛，他为了减缓疼痛才想把重心移到另一只脚上。他抬眼看了下这些所谓的老同学，意识消沉的提不起劲头跟他们扯皮，冷冷说着。“你们就当我耍大牌吧。”
林静看这架势不对，赵云澜像是喝醉了，现在像个天上地下天皇老子最大的狂霸酷炫模样，他慌忙帮他圆场，开玩笑，这种聚会会没有记者混入岂不是辜负这些人盛装出席了？“赵云澜就是跟老同学开个玩笑，他哪会耍大牌啊。”
魏辉最看不惯的就是赵云澜这副态度，哪怕混的再差被人踩在脚底下，他还是能这么无所谓，被人讥讽就讥讽，被人使坏揍了就揍了，拍拍屁股他根本不在意。明明他才是被戏耍的那一个，却显得自己更像个小丑。上次在片场刁难了下他，回头导演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原本说好的续约更是没了下文，后来是有人悄悄跟他说导演觉得他心胸狭窄不是能大红大紫的料，这让魏辉怎么不记恨赵云澜。“呵，赵云澜，你跑了这么久的龙套有没有才华能红你自己心里没数？你真是厉害，三十多的男人了能拉的下脸。”
这话说的太难听了，在场谁都听得出这话里的意思了，个个脸上带着或探询或幸灾乐祸的表情瞧着赵云澜的反应。
赵云澜冷眼看向魏辉，或许是真的醉了，赵云澜一点不打算掩饰自己的本性，阴郁冷漠的目光毫无遮掩的直直摆放在众人眼里。“你什么意思？”
祝红远远看到这边聚拢起来，她跟眼前名字都不记得的同学客套了两句，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辑妖传》这种大IP会请你？谢昕是导演早就决定好的，怎么被换下来的你不清楚？”
“我不清楚，你可以说的更明白点。”赵云澜站直了身体。
魏辉讥讽的勾着嘴角，这让他原本俊秀温和的脸扭曲起来说不出的难看。“赵云澜，你这牌坊立的太迟了吧？”
“魏辉！你是不是喝多了！”林静试图喝止魏辉，这场面太难看了，他想不明白魏辉是脑子烧坏了吧，尽说这些白痴话。
“林静你别装蒜了，赵云澜这红的不明不白的，你心里就没点猜想？”魏辉说的是确实是在场所有人的心里话，早些年赵云澜被隐隐雪藏的时候，他们不清楚他是不是得罪了贵人。但现在赵云澜这扶摇直上的程度肯定是有人在背后给他撑腰，人就是这样，赵云澜不如他们的时候，他们会想着这是赵云澜的命，他肯定是本事不够才没红。一旦赵云澜从坑里站起来了，他们不吝啬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他是不是出卖了什么。
魏辉这架势简直是要撕破脸，他穷追不舍的指着赵云澜。“他敢说他没有陪睡吗？恩？”
林静可以肯定魏辉喝醉了，“你……”
“碰！”一声酒杯砸在地上的声音，赵云澜陡然冲过来对着魏辉的脸一拳挥了过去，猝不及防的魏辉被一拳打的栽倒在地。赵云澜居高临下不屑的盯着他，冷冷的说，“我忍你很久了，垃圾。”赵云澜嘴角带着没有温度的弧度，“像个阴魂不散的蟑螂一样跳来跳去。”说完不管其他人目瞪口呆的表情，赵云澜转身就走。
完了完了，林静懵了，他想不到赵云澜居然会动手。赵云澜太反常了，之前什么样的讥讽他没受过，他年轻时候在学校确实有些年少轻狂，后来没少因为这吃亏。磨着磨着赵云澜就习惯了，他学会了隐藏了那些阴郁嚣张的脸，对谁都笑嘻嘻的，人家说什么他都左耳进右耳出。赵云澜这些变化林静是看在眼里，他一直知道这些只是赵云澜展现出来的表面，在他内心深处他还是那个谁都没放在眼里的赵云澜。那些人以为自己嘲弄伤害着赵云澜，实际上他们的话对赵云澜来说跟放屁没什么两样。今天魏辉到底哪里触了赵云澜的逆鳞，让他这么愤怒。赵云澜不管不顾的甩手就走，林静只得留下来给他善后，他连忙打了电话给王姐，今天这事闹不好明天就要上头条，他得先跟王姐通通气。
祝红来刚好见到赵云澜转身就走，她把酒杯交给身边人慌忙追了上去。
赵云澜大步往前走，走到电梯前被人一把拽住了袖子，他转头看到是祝红，按捺住暴躁的情绪勉强维持了平和。“祝红，有事？”
“你太冲动了，那种人的话有什么好理睬的。”祝红穿着晚礼服追上赵云澜有些吃力，她按着胸口气喘吁吁，那双迷人的大眼睛牢牢看着赵云澜。
“你追上来就是跟我说这个？”赵云澜按下电梯，“你还是回去吧，明天肯定会有不那么好的新闻出来，我劝你不要跟这件事扯上什么关系。”
祝红踌躇了会儿，低声说道，“我相信你，你不是那种人。”
赵云澜不可置否的没有出声。
“谢谢你上次帮我解围。”
“说完了？”电梯来了赵云澜走了进去，面色冷淡的挥挥手。“上次我只是想喝酒了而已，你别想太多。”
就在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赵云澜无意间瞧见对面楼梯上走下来熟悉的脸。赵云澜猛人反应过来，疯狂按着电梯，电梯合上了往下行。赵云澜出了电梯往楼梯跑去，楼梯里只有三三两两陌生人上上下下。赵云澜不信邪顺着电梯跑上楼，二楼走廊上只有表情失落的祝红。看到赵云澜去而复返，祝红有些意外，她刚想说什么赵云澜想了想又跑向三楼。祝红不明所以，她疑惑的跟着赵云澜上了三楼，三楼是雅间，所有包厢关的严严实实，赵云澜站在走廊愣了好久才转身慢吞吞的走下楼。
“赵云澜，你怎么了？”
赵云澜失魂落魄的看了眼祝红，“没事。”他垂着头一直往楼下走，祝红在原地站了会儿看着赵云澜一瘸一拐的背影跺跺脚追了上去。
赵云澜恍惚的拿起机车上的头盔，一只手抢走了他的头盔，他抬头看了眼，又是祝红。“你干吗？”
“你到底怎么了？你看你这个样子还敢骑车？”祝红强硬的夺下赵云澜的车钥匙，“我送你回去。”
赵云澜笑了，没心没肺的，“你送我回去？你想上明天的头条吗？钥匙给我。”
“我送你回去或者你打车。”祝红坚定的说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赵云澜实在没力气跟她争辩这个，“行行行，我打车，你回去吧。”
不远处停放着一辆白色越野车，车里的人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趣的瞧着赵云澜跟祝红，“沈九，这就是哥哥看上的人？太普通了吧。”
车内一片漆黑瞧不见后座的人，路灯投进车前窗映照出坐在驾驶室的人赫然是沈巍的助理沈九。
（大家都猜到面面了，确实是面面，不过有一点可能跟大家想的有点出入，面面不是主动要潜赵云澜的，他那时候压根就不认识赵云澜。稍稍有一点夜澜，夜澜之间没有感情箭头，大概是面面想尝尝把他哥迷得七晕八素的人的味道，咬了一口发现不咋地的客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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